《遣悲懷三首》(其三)
唐·元稹
閑坐悲君亦自悲,百年都是幾多時。
鄧攸無子尋知命,潘岳悼亡猶費詞。
同穴窅冥何所望,他生緣會更難期。
惟將終夜長開眼,報答平生未展眉。
【賞析】
“惟將終夜長開眼,報答平生未展眉”這兩句是在向已故的妻子表明自己的心跡,也是久經(jīng)思量后所做的無何奈何之計。人生百年,倏忽之間,還要承受生死離別之苦,作者以鄧攸、潘岳自喻,透露出無子喪妻的沉痛悲哀。欲寄希望于死后同穴,然而死后之事哪還由得自己決定,不過是無謂的癡想罷了。只有終夜不眠不休,永遠思念著妻子,才能報答她一生所受的痛苦。真是哀痛欲絕,千古癡情之語,比起“曾經(jīng)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云”更顯情深似海。
當(dāng)然,這兩句只是表達對妻子的深切懷念,絕不是不再續(xù)弦以報答亡妻。在當(dāng)時那個時代,女子的身份地位決定了她不可能是男人的,因此,元稹在妻子亡故不久即與薛濤生情,以及之后續(xù)弦就可以理解了。
擴展閱讀:元稹的文學(xué)成就
元稹詩文兼擅,《元稹集》存文三十多卷,諸體該備,時有佳作名篇。
樂府詩在元詩中占有很大分量,元稹的《和李校書新題樂府十二首并序》“取其病時之尤急者”和劉猛、李余《古樂府詩》的古題樂府19首,在元集中也列為樂府類,旨含諷喻,和《長恨歌》齊名。其鋪敘詳密,優(yōu)美自然。元詩中特色的是艷詩和悼亡詩。
元稹在散文和傳奇方面也有一定成就。他首創(chuàng)以古文制誥,格高詞美,為人效仿。其傳奇《鶯鶯傳》(又名《會真記》)敘述張生與崔鶯鶯的愛情悲劇故事,文筆優(yōu)美,刻畫細致,為唐人傳奇中之名篇。后世戲曲作者以其故事人物創(chuàng)作出許多戲曲,如金代董解元《西廂記諸宮調(diào)》和元代王實甫《西廂記》等。元稹曾自編其詩集、文集、與友人合集多種。今人陳寅恪有《元白詩箋證稿》,卞孝萱有《元稹年譜》,周相錄校有《元稹集校注》,冀勤有《元稹集》。
元稹非常推崇杜詩,其詩學(xué)杜而能變杜,并于平淺明快中呈現(xiàn)麗絕華美,色彩濃烈,鋪敘曲折,細節(jié)刻畫真切動人和劉猛、李余《古樂府詩》的古題樂府19首,在元集中也列為樂府類,旨含諷諭,和《長恨歌》齊名。他擅寫男女愛情,描述細致生動,不同一般艷詩的泛描。悼亡詩為紀念其妻韋叢而作,《遣悲懷三首》流傳最廣。在詩歌形式上,元稹是“次韻相酬”的!冻旰擦职讓W(xué)士〈代書一百韻〉》、《酬樂天〈東南行詩一百韻〉》,均依次重用白詩原韻,韻同而意殊。這種“次韻相酬”的做法,在當(dāng)時影響很大,也很容易產(chǎn)生流弊。
擴展閱讀:歷史評價
李肇《唐國史補》:“元和以后,詩章學(xué)淺切于白居易,學(xué)*靡于元稹。”
李戡有言:“嘗痛自元和以來,有元白詩者,纖艷不逞,非莊人雅士,多為其所破壞。流于民間,疏于屏壁,子女父母,交口教授,*言語,冬寒夏熱,入人肌骨,不可除去。”
杜牧《唐故平盧軍節(jié)度巡官隴西李府君墓志銘》:“當(dāng)時巴蜀江楚間洎長安中少年,遞相仿效,競作新詞,自謂元和體詩!
白居易《酬微之》:“聲聲麗曲敲寒玉,句句妍辭綴色絲。”《重寄微之詩》云:“詩到元和體變新,自注云:眾稱元白為千言律,或號元和格”!队嗨嘉幢M加為六韻重寄微之》:“制從長慶辭高古!
《滄浪詩話》:“和韻最害人詩,古人酬唱不次韻,此風(fēng)始盛于元白皮陸,而本朝諸賢,乃以此斗工,遂至往復(fù)有八九和者!
《唐音審體》卷一五:“要之,元白絕唱,樂府歌行第一;長韻律詩次之;七言四韻又其次也。”
《舊唐書·白居易傳》曰:“元之制策,白之奏議,極文章之壺奧,盡治亂之根。”
王若虛《滹南詩話》:“情致曲盡,入人肝脾。”
陳寅恪《元白詩箋證稿》:“微之以絕代之才華,抒寫男女生死離別悲歡之感情,其哀艷纏綿不僅在唐人詩中不多見而影響及于后來之文學(xué)者尤巨!
陳寅恪在《元白詩箋證稿》第四章《艷詩及悼亡詩》附《讀<鶯鶯傳>》中更明確指出:“《鶯鶯傳》為微之自敘之作,其所謂張生即微之之化名,此固無可疑!
魯迅在《中國小說史略》第九篇《唐之傳奇文》中說:“《鶯鶯傳》者,即敘崔、張故事,元稹以張生自寓,述其親歷之境。”